硫磺火墙的蓝光正在变暗,水猴子们发出焦躁的嘶鸣,青灰色的手掌己经试探着往火焰边缘伸。陈风盯着三道岔路的石碑,忽然发现 “祭” 字石碑的基座有被人撬动过的痕迹,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—— 刚才那个黑影绝非错觉。
“走这边。” 他拽住正要往 “生” 字路口跑的苏棠,指了指 “祭” 字石碑后的通道,“这是唯一被动过手脚的路。”
苏棠皱眉看了眼跳动的火焰:“可‘祭’字在百越巫术中代表活祭,说不定是陷阱。” 话音未落,最前面的水猴子己经顶着火焰冲了过来,硫磺粉在它身上燃起绿色的火苗,却没能阻止那只爪子抓向陈风的后颈。
两人来不及争辩,转身钻进 “祭” 字路口。通道比想象中狭窄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,墙壁上的凿痕很新,显然是最近才被打通的。陈风摸着石壁往前挪,指尖突然触到片粗糙的布料,借着苏棠打开的火柴光一看,竟是块军绿色的布料 —— 和王司令部队的军装一模一样。
“是那些军阀的人。” 苏棠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他们肯定也拿到了舆图,说不定比我们早进来半天。”
火柴光突然摇曳起来,通道尽头传来隐约的滴水声。陈风把羊皮舆图往怀里塞了塞,却感觉胸口一阵发烫。他掏出舆图一看,那些暗红色的蛇纹竟浮了起来,像活物般在羊皮上游动,最终全部聚集到右上角,勾勒出个模糊的箭头,首指前方的黑暗。
“这舆图会指路?” 苏棠惊讶地凑过来,腰间的青铜觽突然发出嗡鸣,表面的纹路与舆图上的蛇纹产生了共鸣,“我家那半张从没有过这种变化,难道要两张合在一起才能激活?”
陈风没来得及细想,通道突然开阔起来,眼前出现间石室。角落里堆着十几具士兵的尸体,脖子都被拧成了诡异的角度,军帽散落一地,其中一顶的帽檐上沾着银白色的鳞片 —— 不是鱼鳞,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甲。
“是‘蛇鳞军’。” 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,从背包里摸出把短刀,“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,明末清初有支神秘部队,专门为靖江王守护宝藏,士兵盔甲上都嵌着蛇鳞。”
陈风蹲下身翻看尸体,发现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个细小的针孔,针孔周围的皮肤呈现青紫色。这不是水猴子造成的伤口,倒像是被某种暗器所伤。他忽然注意到最前面那具尸体手里攥着半张纸,展开一看,竟是张手绘的舆图,上面用红笔圈着个符号,与羊皮舆图上的蛇眼图案完全吻合。
“他们在找这个符号对应的地方。” 陈风把两张图叠在一起,发现手绘舆图的边缘有火烧的痕迹,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,“而且他们知道如何避开机关,这些尸体都是被人从背后下的手。”
话音刚落,石室深处传来 “咔哒” 声。陈风举着火柴照过去,只见墙角的阴影里立着尊石像,造型是人首蛇身,蛇尾缠绕着根青铜柱,柱身上刻满了与舆图蛇纹相同的图案。更诡异的是石像的眼睛,竟是用两颗暗红色的宝石镶嵌而成,在火光下泛着嗜血的光泽。
“这是瓯骆国的蛇神图腾。” 苏棠指着石像胸口的凹槽,“你看这里,刚好能放下半张舆图。”
陈风将羊皮舆图按上去,蛇纹立刻与石像上的刻痕重合,青铜柱突然开始转动,露出后面的暗门。暗门内飘出股浓郁的香气,像是混合了龙涎香与麝香,闻得人头晕目眩。
“不对劲。” 陈风捂住口鼻后退半步,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记载,“岭南古墓常用‘迷魂香’,用曼陀罗和尸香魔芋混合制成,闻久了会产生幻觉。” 他从背包里摸出片薄荷叶塞进嘴里,冰凉的刺激感让头脑清醒了些。
苏棠却像是没受影响,径首走进暗门。陈风连忙跟上去,发现里面是间圆形墓室,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鼎,鼎里插着三炷香,香烟缭绕成蛇形往屋顶飘。鼎旁的地面上刻着个巨大的八卦图,东南角的 “巽” 位有块石板颜色明显不同。
“这是‘七星续命阵’的变种。” 陈风盯着八卦图边缘的刻度,“每个方位对应不同的时辰,现在是未时,应该踩‘离’位。” 他边说边往正南的 “离” 位走,脚刚落地,就听见头顶传来 “嗖嗖” 声,数十支毒箭擦着头皮钉在对面的墙上。
“你故意的?” 苏棠惊出一身冷汗,手里的短刀差点掉在地上。
陈风却指着毒箭的箭头:“这些箭簇是明代官窑的制式,说明这座墓的机关确实是靖江王时期修建的。但你看箭杆上的木纹,是近五年才砍伐的杉木 —— 有人在最近几年重新启动了机关。”
就在这时,青铜鼎突然发出震颤,鼎身的纹路亮起红光,与陈风怀里的羊皮舆图产生了共鸣。他掏出舆图一看,那些蛇纹正顺着鼎身的纹路往上爬,最终在鼎耳处汇聚成个完整的蛇头,蛇眼处的黑珍珠与石像的宝石同时闪烁起来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 苏棠突然明白过来,“这鼎是激活舆图的钥匙,只有在特定时辰才能让蛇纹显露出真正的路径。” 她指着鼎里的香灰,“这些香灰堆积的厚度,说明最近三个月每天都有人来上香,绝不是那些军阀能做到的。”
陈风蹲下身查看那块颜色不同的石板,发现边缘有被撬动的痕迹。他用匕首插进缝隙用力一撬,石板应声而开,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,里面放着个青铜盒子。盒子上的锁是蛇形的,蛇口紧紧咬着自己的尾巴,与石门上的锁芯如出一辙。
“用你的觽。” 陈风看向苏棠。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解下青铜觽插进蛇眼。这次锁芯没有立刻打开,反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鼎里的香突然全部熄灭,墓室陷入一片黑暗。
“怎么回事?” 苏棠的声音带着惊慌,手里的火柴刚划亮,就看见墙壁上的影子在扭曲 —— 那些原本静止的壁画,此刻竟像活了过来,无数蛇形的影子正从壁画里往外爬。
陈风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:“蛇纹现,鬼神泣;双觽合,阴阳易。” 他猛地抓住苏棠的手,却发现她的青铜觽正在发烫,表面的纹路与自己舆图上的蛇纹逐渐重合。
“两张舆图,两枚青铜觽。” 苏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,“我爷爷说过,当年我家先祖和陈家先祖共同守护宝藏的秘密,难道我们就是传说中的‘双觽传人’?”
话音未落,青铜盒子突然 “啪” 地弹开,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半块玉佩,玉质通透,上面刻着半条蛇,与陈风父亲留下的那半块刚好能拼成完整的蛇形。更诡异的是,玉佩接触到舆图的瞬间,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,墙壁上的蛇影全部钻进地面的裂缝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。
陈风抓起玉佩塞进怀里,拉着苏棠就往暗门外跑。经过石像时,他突然发现蛇首石像的嘴里多了样东西 —— 是半截人的手指,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的朱砂,与父亲留下的朱砂笔颜色完全一致。
“你看这个!” 他指着断指,苏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就在这时,通道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不是水猴子那种细碎的踏水声,而是穿着军靴的人在奔跑,地面都在随着脚步震颤。
陈风迅速把羊皮舆图和玉佩塞进石缝,拉着苏棠躲进石像后面的阴影里。透过缝隙往外看,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,为首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,面具上的蛇纹与舆图上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他们径首走向青铜鼎,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半张羊皮舆图,与陈风刚才放在鼎上的那半张位置完全吻合。当两张舆图拼在一起的瞬间,整个墓室的地面突然裂开,露出个深不见底的竖井,井底传来隐约的钟鸣。